同學情發于校園止于校園?
上午打的那個電話,讓我后悔了一下午。
幾天前,朋友托我搞一份買賣合同的范本,我二話沒說就答應了。我的好多同學畢業后都進了律師事務所,打個電話張嘴要就成了。略加思索,我很快就鎖定了目標——“師兄”。
“師兄”是個尊稱,我們其實是同班同學。由于師出同門,接觸的機會自然比別人多。他比我大幾歲,大家便師兄妹相稱。于我而言,這樣的稱呼很容易拉近彼此的距離,滋生親近感。在跟其他同學還很生疏的時候,我已經開始給師兄張羅起女朋友來了。
這種良好的互動持續了三年,直到畢業之后,他去了上海,我來了北京,聯系才慢慢少了。但是,我并不覺得感情會因此疏遠。所以,在離開校園的第三個年頭,當我需要幫助的時候,首先想到的還是他。
抓起電話,我習慣性地叫了一聲“師兄”。電話那頭只是“嗯,嗯”地應承著,并沒有我想象中的熱情,原先準備的寒暄之詞只好悻悻地咽了回去。
“是這樣,”我硬著頭皮自顧自地說了下去,“我一個朋友,想找一份買賣合同的范本。”
“嗯,他是買方還是賣方?”師兄似乎有點兒興趣了,問了我一些具體問題。
“其實,格式合同都比較糙,非常粗。”大致了解情況之后,師兄這么答復我,“根本沒法用。”
像是被人當頭潑了一盆冷水,一時間激得我不知道該怎么接話。
“是你很熟的朋友嗎?”師兄繼續。
“是啊!”我有點兒莫名其妙,不知道這跟合同有什么關系。
“特別熟特別熟的朋友嗎?”他不依不饒地問道。
“對呀。”我還是一頭霧水。
“那我就免費做,不收錢了。”師兄突然提高聲調,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,甩出了這么一句。
這真是平地一聲雷!毫不夸張地說,我當時就傻了,壓根兒就沒想到他會這么說。我下意識地咧咧嘴,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,只好對著話筒笑了幾聲。其實,連我自己都覺得笑得特假。
然而,我的尷尬并沒有到此結束。
“誰呀你是?我還沒存你的手機號。”電話那頭突然冒出這么一句。
暈,搞了半天他都不知道我是誰?我突然想到了“訕訕”這個詞,頓時又羞又惱,臉憋得通紅。我再也無心繼續我們之間的對話,報上大名,言不由衷地道了聲謝,狠狠地扣下了話筒。
“花錢還用找你?”我對著空氣恨恨地說。
這個電話前后不過幾分鐘,可我好半天都緩不過勁兒來。記得讀研的時候,電話打到師兄的宿舍,我只要“喂”一聲,他就會用一副了然于胸的口吻飛快地回答:“啊,是師妹呀!”可如今,連名字他都得用疑問句式跟我確認,這變化也太大了。
糗大了!我摸了摸滾燙的臉頰,叫苦不迭。工作都快3年了,怎么還這么幼稚?我開始嚴肅地自我反省:求人辦事,哪那么容易?人家現在是律師,都按小時收費,這種無利可圖的事情,憑什么非要幫忙?“這么簡單的道理,之前怎么就沒想到呢?”我直罵自己腦子有毛病,無論如何,這事兒辦得太掉價,太栽面兒了。
下午的班上得無精打采,自我批評倒是開展得很深入。郁悶至極,MSN上碰到胡編時,我就把上午的事一五一十跟她說了。胡編也是我研究生時的同學,因為看港臺電視劇的時候特喜歡揣測劇情,我們便送了這么個外號給她。
“他怎么這樣啊?”胡編發來一個驚詫的鬼臉,“同學之間還好意思這么計較?”
接著,她毫不留情地把師兄一通狂轟濫炸,說他掉錢眼兒里都快六親不認了。“一個合同能費多少事?”胡編也在做律師,說話頗能切中要害。
胡編的話讓我甚感欣慰,至少作為同行,她也覺得這實在算不上事,更不值得跟老同學邀功請賞。
其實,師兄一提收費,我就打了退堂鼓,沒了求他辦事的興致,只是感情上還難以接受。我一直認為同學勝似親戚,都在一個園子里混跡,誰也不計較名利,沒事胡吃海喝溝通感情,有事直接開口,再簡單不過了。可是,師兄的行為,顯然擊碎了我多年以來秉承的美好信念。
“都是同學,差距咋這么大呢?”我大發感慨。
正當我覺得時機成熟,準備求胡編幫忙的時候,她敲出了這么一句話:“出了校園,誰還能跟同學似的相處啊?”
看到這個,我猶豫了一下,這跟她之前勸慰我的出發點大相徑庭,但無疑支持了我先前開展的自我批評,甚至還提高了理論深度。
說到底,是我太理想化了。我總覺得同事永遠比不上同學,原先沒有利益沖突的同窗情誼多純,簡單質樸,猶如歷久彌新的陳酒,隨時拿出來咂摸一口,肯定也是回味無窮。沒想到,換個環境,這酒還不到3年就變質了。既然如此,這不是他的錯,我也沒必要自怨自艾,耿耿于懷。
當然,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后,我便再沒勇氣跟胡編開口要一份買賣合同了。
胡編說得對,同學之情發于校園,也應該止于校園。如今大家工作生活在社會的大舞臺上,每天都在計算成敗得失,在這樣的游戲規則中,怎么能要求人家一反常態,心甘情愿為你破例呢?
“他可千萬別求著我辦事。”我憤憤地跟自己較勁,擺出了守株待兔的架勢。
噓寒問暖背后的10張銀行卡(倪嵐)
周日百無聊賴,打開許久不上的QQ。剛上線,就有人跟我打招呼。
“怎么樣?最近還好嗎?”對方是個名叫“淺藍”的女孩。
面對這樣千篇一律的開場白,我的大腦一片空白。畢業以后,我就把QQ打入冷宮,已經快兩年沒用過了。打開長長的“好友”名單,把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跟往日的同學一一對應起來,是件十分吃力的事情。
硬著頭皮上吧。
“挺好的,你呢?”簡直就是廢話,我不打算繼續聊下去了,免得露餡兒。
沒想到,對方竟然很認真地告訴我:“不太好,焦頭爛額。”
這個時候掉線似乎有點兒說不過去。在QQ風靡全國的時候,我還在上學,這些好友基本都是同學,就算你想不起來人家是誰,聽到這樣的話,也不能棄之不理。
不等我問,“淺藍”就說了下去:“工作以后的感覺一點兒都不好,不太適應。”對此,我也深有同感。每天都在固定的軌道上周而復始,還得小心對付那些勾心斗角的同事。從校園到社會,身邊的社交圈子和交往規則突然改變,不習慣也是難免的。
勸慰的話剛開了個頭,還沒等我把親身體會如實相告,“淺藍”就把話題轉移到了我身上,“你還在那兒工作嗎?”
顯然,我們曾經很熟。我心里有些發毛,再次查看了她的基本資料,但仍是一無所獲。怎么辦呢,總不好意思問你到底是誰吧?
正在我絞盡腦汁之際,她適時地告訴我,她在某某銀行北京分行工作,目前正在一個儲蓄所鍛煉呢。
有了這個線索,我的搜索變得有的放矢。嗯,應該是小慧。同學中,只有她選修過金融,本科畢業她考金融系的研究生沒考上,第二年才如愿。這樣算下來,她可不是今年剛參加工作嗎?
我長出了一口氣。
接下來,我們倆的交流變得友好而熱情了。我們還曾是一個宿舍的上下鋪,我跟男友還是她撮合而成的。這么重要的“媒人”竟然被我拋到腦后如此之久,太對不起人家了。現在,她也來了北京,我們當然應該好好地敘敘舊。
時間過得很快,雙方都覺得意猶未盡。“什么時候一起吃個飯吧。”我的建議正中她下懷,約會的地方迅速就敲定了。怕兩個人冷場,之后,我又打給同在北京工作的苗苗,這個飯局就變成了小規模的同學聚會。
其實,很多同學都在北京工作,但基本都點狀分布在這個城市的各個角落,你東我西,一來一回得幾個小時。沒多長時間,繁瑣的生活就把大家聚會的熱情消磨殆盡,彼此之間幾個月都不通電話,更別說聚餐了。但苗苗是個例外,我們現在還常常帶著家屬一起吃飯逛街,機緣巧合,我們倆住在同一個小區。
說實話,約完苗苗,我就后悔了。每次同學一打電話,我總是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下來。結果,大家除了追憶往事,幾乎沒什么共同話題,感覺總是虎頭蛇尾。
果然,飯桌上,三個人互相打量一番后,便開始互相恭維——“你怎么這么瘦啊?”“越變越漂亮了!”我們就像大多數陌生女人一樣,開場白是典型的沒話找話。接著,三個人又輪番介紹了自己所在的單位、工作內容、家庭生活狀況,就像某個階段的個人總結,或者小型的記者招待會。
聚會還沒結束,我又有了索然無味的感覺。看看被自己請來的兩位同學,她們也是淡淡地,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,氣氛顯然沒有想象中那么熱烈。
這次飯局之后,我隔三岔五就能收到小慧的問候短信;間或,她還專門打電話來噓寒問暖。自打畢業之后,同學之間的交往少了很多,感情也淡了不少。因此,和小慧這樣頻繁的聯系總讓我覺得不太對勁,每次接到電話,腦子總是飛快地轉啊轉,下意識等她開口說事兒。
終于有一天,小慧發來短信讓我幫她“推銷”10張銀行卡,不然年底完不成任務。
“我就說吧,還是有事啊!”我等了好久的第二只靴子終于扔下來了。突然間,我覺得自己是被算計了。敢情發短信、打電話并不是同學之情,都是為了這幾張銀行卡。
小慧的短信我沒有回,人家求你幫忙,一下子拒絕不太好。但是,我確實不需要辦卡,我也不愿意逮誰就問:“辦卡嗎?”
過了幾天,就在我快把這件事忘了的時候,小慧的電話來了。我猶豫半天,不知道接還是不接——接吧,不知道怎么說;不接吧,有點兒太那個。沒辦法,先不接了,找到理由再打給她吧。
這真是個難題,苦思冥想了很久,也沒找到說得過去的借口。給苗苗打電話,我決定向她咨詢一下,好歹把這事應付過去。
沒想到,我的話還沒說完,苗苗就在那邊叫了起來:“我都快被她煩死了!我這倆星期沒干別的,除了接她電話就是問同事辦不辦卡!”苗苗毫不猶豫地忠告我,“一定要斬釘截鐵地拒絕她,不然你就跟我一樣了!”
天哪,她盯上的不止我一個呀!
拒絕的話不好說出口,我還是給小慧發短信吧。要拒絕還不想得罪人,真不容易。我花了十幾分鐘斟酌措辭,終于把短信發出去了。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借口不夠完美真的把她得罪了,小慧沒有回復。
自此之后,她再也沒主動聯系過我。(靈雨)
時間:2021-03-04 作者:大學生熱點網 來源:大學生熱點網 關注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