西坡花魂
縱情,本不該在這個年齡所潛流;但還是觸動了心扉,為眼前西坡的驚艷而蕩漾。
西坡,蒼山的西坡,如蒼山偉岸的軀體一樣,流溢出耀眼的風姿,奪目的容顏。蜿蜒的山路,似乎讓人以磨礪堅韌的毅力而延展,仿佛讓人以壓抑急切的心境而深藏。山風楚楚,溪流咕咕;綠草茵茵,田疇片片。那是西坡的裙角在浮動,那是醉人的笑靨在等候?
也許是一種短暫的煎熬,一種神圣的召喚。車窗外的風景,鋪灑出應有的魅力和豪邁:莽莽蒼蒼的蒼山,峰巔高昂,白雪燦然。其魁梧,袒露出呵護萬千生靈寬闊的胸襟;其神采,展示著滋養萬千生靈柔美的情懷。而跳躍眼簾的是一片忘卻塵憂的鮮紅,一片滿目刺眼的驚艷,一片催人振奮的流彩,一片誘人心脾的芳華。我興奮了,手舞足蹈。這就是西坡的杜鵑嗎?!車載著我,我的心早已飛揚;車停止,止不住是我擁抱花海狂妄的心潮。
我看到了遒勁的古木,彎彎曲曲,伸開有力的臂膀,指頭托起漫天歌吟的飛天少女的絕唱。我看到了簇擁一道的花卉,迎著咋暖還寒的朝陽,似剛剛沐浴了昨晚細雨的憐愛,露出嬌羞的笑貌,低語著、嬉鬧著,傾吐集聚的喜慶與歡愉。看到了朦朧惺忪睡意中的嫵媚,依著絨絨的厚厚葉子的凌空的大床,似乎還沉浸在夢里自我編制的宮室,回蕩在輕盈的千秋上,成就著自己超越自己氣魄的精妙。看到了悄悄露出半個笑臉,機靈地窺視周圍而又膽怯的雙眼,仿佛在神秘地母體中剛剛降生,初嘗到無塵不染空氣的清新,享受繁多姊妹顧盼自己的摯愛。看到了懸壁上,靈動得如飛鷹般的身影,是為一睹深谷溪流的清涼,還是遙望云霧飄逸的自如;是準備與它們結伴,還是讓它們驚嘆,始終不畏險境,激情地流溢著自己的高傲。
我不敢有那份勇氣,也不敢有那份膽量。只能近距離地凝望,這些花海中的豐盈,這些花海中的笑靨。因為放眼的山坡上,只有花的漫舞,只有花的細浪,只有花的盛裝,只有花的歌謠。偶爾我準備躺在柔軟的草地上,可滿地的離開母體的花瓣,分明還在緊緊地依戀著高高在上的姊妹,訴說一份赤城的心音。等等我,等等我,我不愿離開,我不愿離開!于是,那些滴血般的花瓣忽而飛起了身子,忽而撐起了手指,忽而翻轉著衣帶,依然無法終止它們對春天的熱愛。我不敢躺下呀,怕自己的沉重身體破碎了它們至美的怯態,怕無力凈身的自己玷污了它們至善的靈魂。相反,我只能半跪在沒有花瓣的草上,舉起笨拙的雙手,用手機記錄下或凌空、或依偎、或含羞、或奔放的花兒的倩態;我只能匍匐在沒有花瓣的草上,靜心聆聽花兒低聲的、高聲的、或慢騰騰的、或急乎乎的傾訴愉悅圣靈的心語。
我也不敢去聯想,漫山紅片的西坡,曾經是軍人抵達洱海的要沖。不料慘烈的鏖戰,一個個年輕而鮮活的軀體變成無聲的白骨,被遺落在這片黃土下;滾燙的一股股鮮血凝聚,與肥沃的土礫共融,最終灌注為成片成片的艷麗杜鵑的化身。這是祭奠勇士的圣地,這是護衛疆土的贊禮;這是賦予生命活力的永生,這是神圣使命的涅槃。我更中意眼下的馥郁生機與奇異景致,零散的人家坐落在杜鵑的天幕下,朝暮沉浸在花海的波濤中;調皮的山羊攀爬在杜鵑的枝頭上,細細咀嚼慢慢品嘗花兒甜蜜的芬芳;黃牛低頭食草,漫不經心地游走在花海的叢林里,仿佛丟棄了需不需要歸程的思考。
不敢再遠走,那是蒼山綿延不斷的脊梁,那是西南高原無垠的奇勝。只是忽然想起某個游客欣然發表的日記:看著映山的紅,滿地掉落的杜鵑,我就想每天生活在鋼筋混凝土的城市,漫天的污染,沒有這么藍的天;每天上班下班忙忙碌碌,不知道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。其實很向往這樣的田園生活,遠離都市的喧囂,每天看著漂亮的映山紅,種種菜,喂喂雞,喂喂羊,曬曬太陽。
這隨意的記錄,也是我的追求。這里,背負蒼山,天高云淡;這里,游人稀少,寧靜致遠;這里,杜鵑綻放,滿目璀璨;這里,只有鶯歌縈繞,溪澗清流;這里,只有古木環繞杜鵑隨風齊鳴的歡愉,寄居農舍雞鳴犬吠悠然的生活。原來,這就是自己追尋的極地,離家不遠卻勝似走進仙境的塵世凈土。
哦,西坡,蒼山的西坡,怎能不讓我縱情呢?
時間:2020-03-18 作者:大學生熱點網 來源:大學生熱點網 關注: